第八章 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8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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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后,他开车来到他的故乡,见到他的父母。房间依然保留儿时的样子,仿佛他从未离开。抚摸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打开窗户,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苍白静寂,如同当下的心情。故人不在,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他发现遗失的衬衣,衣袖残留干涸的血迹。那是十八年前,初次到断背山,临走之际两个人打架,他的血留在了衬衣上。他偷了这件带血的衬衣,珍藏起来,外面罩着一件深蓝的牛仔服,是自己的。
  他带走两件衣服,最后看一眼他的家。骨灰没有撒在断背山,葬于家族墓地。
  “每一个不懂爱的人,都会遇到一个懂爱的人,然后经历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不懂爱的人慢慢懂了,懂爱的人却不敢再爱了。”
  屋外,晴朗的天,仿佛十八年前的夏天。一切似乎未变。埃尼斯打开衣柜,两件衬衣完好无损地挂在柜门上,旁边贴着杰克寄给他的明信片。美丽的断背山,象征他对他的爱。
  “I swear……”他说。他终于懂得这份沉重的爱,以他悲惨的死,还原一生的爱情。衬衣变了位置,格子裹着蓝色。生前,杰克守护两个人的爱。死后,换埃尼斯来守护。不管是谁,他们的爱情就如苍郁挺拔的断背山,饱经时间的侵蚀仍坚固如初。
  “I need your love in my life,I want to spend time till itends。”
  “我愿与你,相守终老。”
  而我也知道,有些情终将消失,有些人也终于忘不掉。
  二十一,告别,以及怀念
  只有小段才和我一样以这样卑微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去他妈的二十一岁,狗屎的二十二岁。王八蛋才会在乎的青春,就让我们一起继续挥霍。
  二零零四年二月十四日,在贵州大厦1005室。ALOHO跟我说,不要让我耽误了你。然后他去洗手间。我对着镜子穿衣服。眼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流下来了。想到去年的这一天,我和鱼买了我的新睡衣新拖鞋新牙刷然后我说我要进驻你家里。那一刻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犹豫。现在我才明白,所谓要彼此互相了解原来都是自欺欺人的事情。花了七天时间才写完了《新不了情》。结尾的时候发现曾经刻骨铭心的日子竟然已经遗忘。
  我忘记了鱼是什么时候接受我,也忘了哪一天决定要好好的和POLO在一起。我甚至忘记了和ALOHO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纠缠的。突然开始憎恨。没心没肺。曾经我会说二月十四日相信爱情。可是现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了。最近抽烟抽得很凶。抽到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需要,却仍然还是在抽。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竟没有理由。和AHALO有十五天没有见面。在这期间我们一共发过三条短信,都是有来无回的那种,慢慢也就淡忘下来。
  在这期间的某一天晚上,我冲动地坐了最后一班车去天津找SONIC。出站的时候我看着SONIC的脸突然想要流泪。那夜的风很大。我们在滨江道的麦当劳坐到十一点然后回他家。他用铅笔和纸张画国网VI的设计草图,我赖在沙发上用他的电脑和QQ上的陌生人调情。在网上遇到小普。我问SAVE是否还记得他。SAVE说和你有关系的男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得。我说算了。SAVE说,说吧。我知道你想说。我说,我不想说了。他说那么些年前的破事儿了你怎么就还总惦记着。我说我根本没这意思。他说那为什么不说了。我说我嫌累,我懒得说,我去“传奇”里杀人你该干吗干吗去吧。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普,曾经他给我的伤害在我的心里已经萎缩成了一个点。如果不去抚摸就不会有任何感觉。现在这个点突然自己跑出来告诉我说,嘿,我想要你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请给我以抚慰。我不想要这个该死的污点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破例很温柔地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有关谁需要谁来抚慰的问题我们可以等我回北京之后再说。
  在SONIC的家里,我很难集中精力来面对有关男人的问题。小普给我撂了句狠话就忿忿下线了,他说行,你丫的,我也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跟你这儿凑,你不想跟我说话就直说。我正琢磨着怎么把狠话砸回去的时候,SONIC拖拉着拖鞋晃过来跟我抢电脑看电影。我只能关了QQ老实地让位置。看电影的时候SONIC把我拽过去抱在怀里。我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这时候我突然放松了下来,感觉是在家里般安心。有一个男人的温暖。漆黑的房子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电影结束。我和SONIC躺在一张床上。
  可是我们没有做爱。
  他只是抱着我,紧紧地。
  他抚摸我的身体。用舌头和手指给我温暖。我忍住呻吟,也没有回应拥抱。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突然希望起自己能有荡妇般的勇敢,我想,做下去吧,如果我会快乐。心里已经没有愧疚。二月的天气,空气里已经开始温暖如春。春天要来的时候任谁也无法阻止。就像曾经POLO在我心里留下的那些痕迹一样。无法抹去。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北京。破例倒了两趟公车回家。看着这个仍然旋转着的城市,心里空白一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去另一个城市,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睡了一晚然后又一个人回来。这看起来十分可笑的事情因为我并没有和SONIC做爱而变得讽刺。
  看到不凡的留言,他给我讲一部法国电影。那电影对白里说:我们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去拥有爱情。当面临绝境后,可能才想去拥抱整个世界。我阻止不了自己的死亡,因为我没有钱。我们拉勾吧,好好做自己。终于看完了完整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仍然会流泪。还是在凌晨才能睡去。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已能够看到曾经那些走进过我生命的男人的脸。他们像哑剧演员一样不停地对我说话,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CET4的成绩揭晓。我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遗憾是必然的,我讨厌重复。和ALOHO终于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他说,我们仍然是朋友,不是么?当时我只是冷笑。除了做爱我们还有什么关系?抛开了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一个人去新天地SHOPPING。划爆了两张卡。一共两千块。我整整两个月的生活费。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新生活开始了。因为我又贫穷了。
  母亲总是在问我六级要什么时候考。我回答,就快了。六月是漫长的一个时期。因为它是夏天。因为它有考试。我不得不买了很多本书。不停地告诫自己,听力听力听力,做题做题做题,考试考试考试。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懒得去想。事实上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想。二零零四年三月三十日凌晨。我躲在学校公寓昏暗的厕所里抽完了最后一包有关我这些日子所有记忆的520。该结束的,都结束吧。二零零四年三月三十日。小段从昌平赶来。我们去游乐场度过了我们二十二岁的第一天。小段只送给我一句话做我们的生日礼物。他说:“去他妈的二十一岁,狗屎的二十二岁。王八蛋才会在乎的青春我们只能继续挥霍。”
  我听得感动地流下泪来。只有小段才和我一样以这样卑微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去他妈的二十一岁,狗屎的二十二岁。王八蛋才会在乎的青春,就让我们一起继续挥霍。
  我在我最好的时候,爱过最值得我爱的人
  吃火锅,郭大特意点了两盘我爱吃的虾滑,而我只顾着玩他的新手机。回家的路上因为什么而起了争执,初夏的黄昏里满是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下班的、买菜的、聊天的、带着孩子的人穿梭而过,我和他却静止在燃烧的情绪里。他索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在我手里,自己则背对着我躺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你不是爱玩儿吗,拿去玩儿个够吧。”不一会儿他居然真的睡着了,扯起了鼾声。那天他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没心没肺地把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往他的新手机里用蓝牙发了些东西,又设置了我的来电头像和铃声。翻他手机里的备忘,只有一篇诗词,第一句的前两字是我名字的谐音。我看看他,他正双手环抱在胸前睡得很沉,于是我打消了自作多情的念头。他的睡姿乍看上去十分强硬,又似乎笃定我不会因为赌气而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所以毫不设防。新手机的电话簿只有我一人。收件箱:媳妇、媳妇、媳妇……发件箱:媳妇、媳妇、媳妇……已拨电话:媳妇、媳妇、媳妇……已接来电:媳妇、媳妇、媳妇……
  天色一秒比一秒更暗,我不知道他在梦里是否依旧余怒未消,我猜想他内心在对抗的东西比任何人的所见所感都要多得多。后半个小时里我和着他的鼾声轻轻哼着歌,没去叫醒他。后来他醒了,起身牵起我的手就向前走,好像刚刚的对峙只是黄粱一梦。昨晚赵小姐约我吃晚饭,结果她临时有急事加班,我在单位等了她仨小时。席间她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欲言又止。我想起一个故事,讲给她听。2009年初我恢复单身,相了一次亲。他请我吃牛排,追忆少年时不上进,大学托了父亲的关系才勉强有得读,因此本科和研究生的七八年时间里卧薪尝胆,立志要把虚度的年华迎头赶上。他说他曾经有每天长跑的习惯,一直坚持到研究生毕业前……一个晚上,他又去校园的操场上跑步,中途突然心有所感,停在路边痛哭失声。“这七八年,我除了考过很多试,读过很多书,一片空白……要是别人问我:‘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爱,想对我爱的人好,想有爱恨情仇,想回答问我的人:‘我爱过,我爱过她;我在我最好的时候,爱过最值得我爱的人。’”
  我对赵小姐说,你过去老是陷在卑怯里,认为这世上不会有男人真心对你,所以你对别人的好意也都敷衍;现在有了两情相悦的他,即使要走一些弯路,总归算是一件好事——你我都不是强大和孤清到可以放弃爱的权利的人,我们的本性都未必乐观,且有女人特有的患得患失——说到底,谁不渴望有这样一个他,让我变得更坚强、更聪慧、更乐观、更无所畏惧;我不再是孤单的一个,这个混沌的世界原来也可以空气清新,充满希望。我不能给好的感情下一个定义,但我趋向于认为,满足上面那些条件的,已经算是好的感情。我愿意为之付出所谓的青春,不与任何琐碎锱铢必较。
  飘洋过海来看你
  欣荻最后飘洋过海远嫁澳洲,而甘田德继续留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里,偶尔惭愧更多的是遗忘,生活很快就会重新开始。世间事总是阴差阳错,太仓促,形不成拥有。
  我是冷陌桑、王欣荻和甘田德爱情事故的见证人,我们一起花消了大半的年轻岁月,最后各自散去。欣荻和我是同学,我在开学后数周,才拎着一个装不下几件衣服的旅行袋去报到,神色漠然,在陌生的校园里逛了一圈随便拦了个人问女生宿舍在哪里?上课前有人来找我说她叫欣荻是班长,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找她。
  而很久以后,我才想起欣荻就是带我去宿舍的那个女生,她可以算是我在那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的交往并不顺利,常常的争吵。理由是我散漫无规,迟到早退或者不来上课,王欣荻统计着全班的出勤状况,而每次填着我名字的那横行里都是圈圈,在清一色的勾勾里显得突兀而不好交代。我无数次地答应她,不让她为难,而事实却是屡教不改。我们还争吵的原因就是她认为我总是和她作对,其实我当时几乎和所有的人作对,并不特别针对她。谁也不会想到,快毕业的时候,我和欣荻居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那个时候已经常常不在宿舍睡,遇到查房一向安分的欣荻就会伪装成我瞒过那些值夜的教工。我们有着差不多的家庭背景,父母曾经身居高官显位呼风唤雨,所以我们的幼年时代有着极其相似的经历。不断地迁移着住址,换着城市,被老人抚养大,父母们因为忙着在他们的人生拼搏奋斗而在我的童年的记忆里成为了两个陌生人。欣荻在16岁时回到上海,读书用功上了重点高中然后考上大学。我混混沌沌居然也搏到了这个高彩,上大学的目的对我来说就是我自由了,放飞出去,是难以再收回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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